第七章 对阵
秋菡一问之下，武馆群中有骚动起来，王石登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，怎么又是自己，秋大师会不会是想借此惩罚自己曾经偷跑的那天下午吧。
“我有意见。”墨弦举手，引得除了秋菡所有目光都看向了他，他缩了缩脖子，继续道，“人家王叔是幻流湖境的高手，像我怎么是他的一合之将？”
“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，来，小李，把大厅里的那些器械都拿开，然后从库房里拿出所有种类的武器。”秋菡笑着拍拍手，直接无视墨弦，吩咐起来。
墨弦叹了口气，母亲总是这样，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旁人根本不可能使她偏心一二。墨弦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偏白的手掌，心想到一会儿自己会被王叔虐得鼻青脸肿，烦躁地抓起头来。
孙昊在一旁静静地站着，望见面前女子的背影，心里苦笑，感觉秋菡才是他这个武馆的馆主啊，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命令着武馆的帮手。
不一会儿，小李与其他帮手就将木质武器从库房里搬了出来，那是好大一台木架，木架上武器陈列整齐，不仅有刀枪棍棒这些常见的武器，更是有一些连墨弦都叫不出名字的武器。
“小弦，反正你都没有练过，你就随便挑一把。”秋菡对着墨弦道。
墨弦知道这场对战已经无法避免了，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看着木架上千奇百怪的武器，墨弦有些发晕，他要从这么多的武器中选出一个自己最顺手的，实在是太难了。
选剑吗，好像不太行，那玩意也太短了；选鞭子吗，也不行，这东西软绵绵的能打到人吗；选双截棍吗，先不说自己打不打得到别人，说不定自己都得被自己砸的个半死。
“算了，就你了。”墨弦看向放在各种奇怪的武器中的长刀，将它从木架上取了下来。
“你选择刀吗？”秋菡看上去有些惊讶。
“怎么，不行吗？”有些不满于秋菡刚才的无视，墨弦声音中带着丝怨意。
“没什么。”秋菡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下，迅速还原成平时的表情，摆摆手道，“快开始吧，给你娘好好挣挣脸。”
“我会尽量输得不屈辱的。”墨弦耸耸肩，走进了大厅中。
“墨弦小弟啊，你母亲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？”王石登也挑了把刀，早在大厅上站好了，见墨弦进来，连忙凑近问。
“应该没有吧。”墨弦不知道这个平时为人老实的王叔怎么招惹上母亲了，或者只是母亲发了发疯，一时兴起让这个可怜的王叔上了，“不过王叔一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啊，我这身板可不太结实。”
“这可不行，武道就是要真实，怎么能放水呢，要知道真正的敌手可是不会对你放水的。”没想到王石登竟有些不悦，皱着眉道。
墨弦愣了愣，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专门要挑这个王叔跟自己对战了。
“杵在那里干嘛？开打啊。”身后母亲有些等不及了，大吼起来。
王石登退后几步，向墨弦施礼，墨弦慢了半拍，不过也想王石登鞠了个躬。
这场战斗算正式开始了，王石登手执长刀，眉锋凌厉，竟有些锐气从他身体里冒出。
墨弦皱了皱眉，他发现自己甚至连怎么拿刀都不太清楚，提着刀蹲着不是站着也不是。
武道对战讲究个势，而瞎子都感觉得到墨弦根本没有势，武馆的人瞥了撇嘴，心想这场比赛绝不会太长。
王石登上半身亮起一道发着白光的条纹，压迫感渐渐传出，那是他的幻流脉。突然，他虎目圆睁，上前一步，长刀力劈，木质的刀身上也散发起银光，空气似乎都被撕裂了。
孙昊眼前发亮，王石登这一式简直标准得无可挑剔，不愧是有望冲击虚谷的学徒。不过孙昊马上反应过来，不禁有些担心起墨弦来，这一刀可没有多少幻流湖境的人接得了，更别提墨弦这个毫无修为的人了。
大厅旁的武馆学徒也纷纷流露出担心的神色。
而反观秋菡却面无表情，轻轻地捋着自己的侧发。
当事人墨弦无法知道王石登这一刀引起的旁人的心理变化，他只是紧盯着向自己靠近的长刀，心想今天王叔是不是没吃饱饭，挥个刀都那么慢。
墨弦退后一步，经他的脑内计算之后自己退的这段距离刚好可以避开刀尖。
“不对！”虽说墨弦觉得自己可以躲得掉王石登的这个进攻，可他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。此时刀已经离他相当近了，再次后退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，墨弦降低重心，横步侧移。
“唰！”尖锐的声音响起。王石登手中的刀的刀尖根本没有碰到地面，却在地板上切出了一道痕迹。
“王叔你是要杀人吗？”墨弦看了眼地面，有些后怕地问。
他躲开了！孙昊简直要吼出来，他刚才都已经准备冲上去救人了，不过墨弦却奇迹般地躲开了王石登的攻击。难道墨弦真的拥有比我还强的精神力吗？又想到强大的秋菡，孙昊苦笑地摇了摇头，真是神秘的一家呢。
武馆学徒也是一片惊呼，刚才那一刀他们绝大多数人接都接不了，可墨弦却轻轻松松地躲开了。
“该我了吧。”墨弦心想随便随便敷衍一下，他身体半旋，木刀横切而去。
王石登退步格挡，心里也有些惊疑墨弦刚才那神奇的闪躲。
可是！
“扑！”
这绝不是两刀相碰的声音！墨弦击中了王石登的肩！王石登吃疼后退。
人群中顿时嘈杂起来，墨弦躲开王石登的攻击本就不可思议，现如今他却击中了王石登，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。
秋菡看着墨弦的背影，心里却有些发酸，也有些欣慰，她嘴里喃喃道：“你可真像你父亲。”
一旁的孙昊听得清清楚楚，不过他眼观鼻鼻观心，闭口不言，任何强者都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家室。
“我竟然打中了。”墨弦看着手中的刀，难以置信。
王石登心中一片骇然，墨弦刚才的攻击绝不是横劈那么简单，他出刀时的步伐与角度完完全全地扣进了自己的死角，就算墨弦的攻击很无力，不过这一刀展现出来的洞察力远远超过了自己，甚至还在馆主之上。
“好了好了结束了。”秋菡拍了拍手，清脆地笑了起来，将周围人跑偏的思绪扯了回来。
“你小子不错嘛，够给你妈长脸！”秋菡走进墨弦，不顾众人嫉妒儿子的眼光，竟是一把抱住了他，使劲地搓着他的头。
墨弦好歹也是个十七岁的青少年，在众人面前被年轻的母亲这么抱怎么说也有些尴尬。他推开了秋菡，看着母亲笑吟吟的脸，没好气地道：“现在行了吗？架我也打了。”
“现在知道精神力的重要性了吗？”秋菡理了理墨弦的衣服，问道。
“这就是精神力吗？”墨弦愣了一下。
“墨弦小子，你这强大的精神力真的是连我也得甘拜下风啊。”孙昊今天不知道多少次苦笑了。
王石登快步走进，竟是一把抓住了墨弦的双手，激动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：“墨弦小弟你是怎么躲开我的进攻的？为什么你能击中我？你又是怎么做到无视我的势的？”
听到王石登的话，武馆学徒们也附和起来，将墨弦簇拥在最中心，有人还放话只要墨弦不回答他们就不让墨弦走。
墨弦看着面前一张一合的嘴巴，竟然沉默了起来。虽然这些人近在眼前，但墨弦却总觉得离自己很远。自己很强吗？望着自己的手，墨弦愣了很久
秋菡早就退出了人群中，她看着人群中心的墨弦，心里竟是有些发酸。
“小弦，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太远大的志向，不想被太多东西所束缚，不过你是她的血脉，就算你不行动，凭他们的本事，想找出你实在是太简单了。毕竟我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啊。”秋菡喃喃。
二十分钟后，秋菡算准时间墨琴要放学了，硬是从人群中将墨弦给拔了出来。
看着身后汉子们不舍的表情，墨弦也只能叹了口气。
走在路上，秋菡看了看墨弦的脸，突然问道：“你觉得你打败了王石登很强吗？”
“不强。”墨弦耸耸肩，果断地回答道。
“那你想变强吗？”秋菡接着问道。
“变强吗？”墨弦抬头望天，已是黄昏，太阳渐渐西沉，最璀璨的光已被沉淀了，现在却显着低沉的残缺的颜色，翻涌在云海中，一片无力的黄。
“我不清楚。”墨弦对着母亲笑道，“不过我应该是不想吧。”
“你啊。。。。。。”秋菡苦笑着摇了摇头，面对自己本就清楚的答案，秋菡竟是失言了。
“如果有一天，你必须要变得强大才能保护对于自己重要的人的话，你会选择变强吗？”秋菡问出了多年前一个故人问自己的话。
墨弦沉默。
秋菡亦沉默。
“我会。”墨弦的声音有些虚弱，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。
秋菡漂亮地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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